网易丁磊：一个政协委员的互联网之路

原标题：网易丁磊：一个政协委员的互联网之路

作者 | 王微行

又是一年草长鹰飞、春回大地的季节。2019年的两会，带着初春的晨光，如约而至。在乍暖还寒的会场外，政协委员丁磊被追访，短短一分钟的镜头里，丁磊快人快语：“很多家长就是因为懒，才会让孩子玩手机，去解放自己！”

这是丁磊继2018年之后，第二次以政协委员身份参加两会。与上次提案关注环保不同的是，此次将丁磊送上热搜的是他所提到的青少年教育问题。

时光再倒转几年，上一次被大规模的关注，是丁磊将自家养了7年的猪肉带到乌镇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上，招待参会的互联网大佬们。在那一段高调养猪的日子里，丁磊连续被多家媒体报道，盘桓在了头条和封面文章好一段时间。

近年来的丁磊，并没有再次抱着小猪上头条，也鲜少如其他大佬般例行发布公开信，然而关于网易和丁磊的各种报道却总是或明或暗的散落在各大媒体的字里行间。

在一路与中国互联网相生相伴超过20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带着网易跌跌撞撞成长。

1

破茧成蝶

1993年，从电子科技大学毕业的丁磊，回到了家乡宁波的电信局工作。安稳的铁饭碗，丁磊却并不喜欢。在电信局短暂工作一段时间后，丁磊就在家人的一片反对声中从电信局辞职，南下广州去寻找新的发展机会。

1997年，第三次辞职的丁磊凭借自己敲代码攒下的钱和从朋友处借来的总共50万，注册成立了网易公司。“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公司未来该靠什么赚钱，只天真地以为只要写一些软件，做一些系统集成就可以了。这种想法后来几乎使公司无法生存。”丁磊后来回忆道。

不安分、想做事，却并没有思考成熟；决策具有随意性，先干了再说。这些暗藏的特点，将在网易未来多年的发展中一次次被呈现出来，有的将他带上尖峰，有的随之无疾而终 。

但对于当时刚成立网易的丁磊，除了这种率性随意，血液里裹挟更多的是初涉商场的冲动和激情。他依托当时的技术，从服务器托管再到BBS论坛，开始尝试各种可能性。

一路摸索中，美国的Hotmail邮箱闯入了丁磊的视线，敏锐的丁磊很快借助自己的技术优势，写出了Hotmail的中国免费版，也就是如今名满天下的163免费邮箱。这一历史性的选择，让网易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核心产品，更拥有了主要的流量入口和孵化其他产品的重要依托。

虽然今天的我们谈起互联网的产品经理，几乎会不假思索的想起张小龙以及微信，然而如果你愿意把时间线拉长一点，就会发现网易邮箱同样是中国互联网中最成功的产品之一。

丁磊第一次将互联网产品商业化的成绩，在当时也堪称现象级。只不过相比张小龙不爱应酬、不爱接受访问的静悄悄性格，丁磊尽管佛系，却并不抗拒与大众或个体的互动。

凭借163免费邮箱的爆发性增长，丁磊拿到了正扬帆起航的中国互联网巨轮的船票，开始了巨头成长之旅。

很快，一直关注市场变化、探索机遇的丁磊又再次受国外互联网的启发，开始打造一个融个人服务、时效性内容、品牌服务于一体的新产品，也就是今天的 网易门户网站 。

时运相济，生逢其时，网易门户再获巨大成功，并在这一波翻滚在千禧年前后的门户兴盛浪潮中，与新浪、搜狐、腾讯一起成为平起平坐的大型平台，史称四大门户。

现象级产品、门户巨大的流量以及资本的亲睐，2000年的网易迎来了发展高峰，丁磊则顺势带着网易开始搭乘资本的快车，正式敲响了美国纳斯达克股票交易所的钟声，并一跃成为上市公司的创始人。而这一年的丁磊，尚未满30岁。

接连几波都精准的把握住了互联网发展的潮头浪尖，这便是彼时的丁磊。一个拥有着高度商业敏感和市场判断力，正冉冉升起的互联网之星。

2

登顶首富

少年得志，难免有余殃。世事总有难测之处，风云际会之时往往波云诡谲。

上市不久的网易，很快遇上互联网泡沫破裂，美国纳斯达克崩盘，其股价也随大盘一路狂跌；2001年，网易又因误报2000年收入，违反美国证券法而涉嫌财务欺诈，被纳斯达克宣布暂停交易并停牌4个月，市值跌倒不足200万美金。行业专家当时分析说：“被暂停交易只是开始，后面会有更多的丑闻。”

一片黑云押顶之下，丁磊当时最大的愿望是卖掉网易。“最后没卖不是因为心气高，而是财务审计有问题，别人不肯买。”丁磊并不掩饰当时的人穷志短。

虽然这份低到尘埃里，想着如何断臂求生的回答，与外界对企业家的期待有所不同。

然而，坦率直接，甚至都不愿意拔高自己的真实，或许恰如丁磊后来对自己性格的自我剖析：“我性格直接，所以只能给自己标一个真小人。”

卖不掉网易的丁磊，唯有苦苦支撑，并寻找新的增长方向。所幸命运之神再一次垂青，让丁磊在2002年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作为哥不在江湖但江湖总有哥的传说的男主角，此时的段永平是已经成功打造了小霸王、步步高等爆品，赚的盆满钵满的商贾巨富，不仅现金流充足，更极具投资思维。

在详细分析网易的情况后，段永平夫妇于2002年4月在公开市场花200万美元买入了152万股网易股票，占网易总股本的5.05%，为欠债1000多万美元的网易补充了新鲜血液。

事实也证明，这一次，段永平押对了。

丁磊随后主导并推出的《大话西游2》网游让网易很快依靠起死回生，股价涨到了70美元。 短短两年间，段永平便实现了近100倍的回报，堪称一段投资神话。

而此时的丁磊，随着游戏业务的快速发展和营收，于2003年登顶中国首富，时年32岁，成为中国仅有的3个在30岁左右就成为首富的人。

首富的光环绚丽夺目，但对于曾凝视深渊、濒临崩溃边缘的丁磊来说，登顶更意味着危险。他的言辞间表现出一种在传统中国文化中浸润之后的保守：

“我觉得不安多一点，我不安不是说内心中好像这个财富来的是有问题的，我的意思是说因为我能看得到这个世界上比我更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我说我突然比他们有钱，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这个社会评价体系有问题？你突然间在13亿人口里面窜出来说，老子比你们有钱，我总觉得可能是弄错了。”

3

守业不易

随意、保守、谨慎，曾有网易离职高管这样评述丁磊的性格缺陷。而随后网易的发展，虽然处处体现出努力和用心，产品矩阵从一棵树逐渐发展成一片森林，但上述的特点已然贯穿其中。

近年来，除了游戏、门户、邮箱等传统产品，网易还相继孵化了网易云音乐、网易严选、网易考拉、网易公开课、网易云等产品，以及带着网红属性的网易味央猪、网易美学、情趣品牌春风、相亲产品花田等一系列新品。

然而深究其理就会发现，不管是走电商的网易考拉、网易严选，还是走音乐的网易云音乐，这些产品虽然在营销上屡屡有傲人表现，甚至成为刷屏的话题之作，却与这些年的风口譬如移动社交、共享出行、消费升级等领域无关。

很明显，丁老板更倾向于选择已经成熟的领域作跟进，而不是高举高打的对着风口冲杀冒进。

一方面，带小猪上封面、去夜场打碟，在每个公开场合勇于袒露自陈，敢于展现自带的网红企业家属性。

另一方面，又保守谨慎，对游戏等核心业务亲力亲为，并对内部孵化的项目严格监控，一旦在规定时间内达不到预期的业绩增长，便大刀阔斧将其腰斩。

这样彼此割裂的两面，折射出丁磊即便已经成为一方霸主，头上却始终崩着一根以利润为导向的弦。当遇到箭在弦上的时候，他最终会以商业价值为考量标准。

守业不易，所以尽管在一些旁观者眼中，丁磊是个快乐的富翁，但据网易内部员工透露，他对公司的管理事无巨细，甚至能具体到产品的极小细节上。这种对于公司极强的控制力，也在丁磊的多面性之上，再度添加了复杂性。

这种复杂性、多面性，也一度让李学凌、唐岩、方三文、李甬等一众高管因为与丁磊理念不合以及商业发展目标不同而选择出走，并最终让YY、陌陌、雪球、猿题库等垂直领域的小巨蛋孵化在了外部而非网易旗下。

这对于在丁磊治理下，被称为互联网界黄埔军校的网易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丁磊甚至还曾在唐岩出走期间，因易信的业务发展与其产生了严重撕逼。并在陌陌赴美上市前夜，发表声明抨击陌陌公司创始人唐岩在网易工作期间存在不法行为，且涉及个人作风问题等。同样，在前高管李学凌带领的YY上市前后，网易科技频道也此事只字未提、不作报道。

家大业大的丁磊，在经历诸多的变故之后，对人的信任度似乎并不高，并且与那些躁动的、充满创业冲动的人有着天然的疏离感。丁磊在接受媒体的采访时甚至也会说：“我更喜欢真小人。”

如今的丁磊，已习惯于以自己的方法论和价值观为网易的发展掌舵。

4

前路漫漫

当时间匆匆不留来到2018的时候，网易呈现出一边增长一边困顿的局面。据财报显示：

2018年网易净收入为671.56亿元人民币，比2017年的净收入541.02亿元明显下滑。

净利润大幅下降至61.52亿元人民币，不及2017年的107.08亿元人民币。

而其2018年总负债355.6亿元，比2017年239.8亿元增加115.8亿元。

为提振信心，在财报公布后，丁磊在分析师会议上公布了游戏、电商等核心业务的进展打算。他略带兴奋地说：

“2018年我们再创佳绩，随着游戏多元化战略的推进和电商、广告及其他业务的稳健增长，本年度净收入超过670亿人民币，同比增长24%。”

然而，事实上，据投资分析，虽然游戏业务等业务是网易财报的“主要得分点”，但却正是源于对游戏、电商等的不断投入，才让利润有所下滑。

除了营收下滑，网易还有着各种不小的花销。网易2018在研发费用方面支出77.93亿元，在土地使用权方面支出为35.03亿元，在投资业务方面，网易2018年处置固定资产达669.1万元。以上各方面，均较2017年投入了更多。

而最近更有员工爆料网易正在 裁员 。

其中，网易严选、网易味央、教育产品部、公关部的裁员比例都不低于30%。同时，据来自《财经》的报道，网易在农历猪年前后曾进行了一次组织升级和调整。电商业务网易严选脱离了邮箱事业部，教育产品部脱离了网易杭州研究院，公关部脱离了市场部，且均由原先的二级部门升级为一级部门。

利润下滑、裁员、组织机构调整，这些不稳定的动荡和变革因子，在即将迎来第四个本命年的丁磊身上其实并不常见。并且网易由于战略调整不多，转型动作也较慢，甚至还被坊间调侃为“完美地避开了所有风口”的互联网公司。

但是随着在互联网牌桌上投资押注的增加，丁磊身上那种被段永平称为“孩子心性”的特质已经开始收敛，转而对各种风险展开了提前的思考和预防能力。

事实上，丁老板已经开始动刀了。在提出用电商“再造一个网易”的计划之后，网易的电商战略开始加速推进。就在今春，网易考拉已经率先选择拥抱亚马逊，积极的借船出海。并且围绕电商业务，丁磊还顺势抛出了“新消费”的概念 。

虽然相比马云的“新零售”，新消费似乎显得姗姗来迟，却也说明丁磊对此领域下重注的决心。

除了对电商的大举进击，拥有网易公开课、有道词典等在线教育产品的网易，已于2018年推出了以AI为基础的教学解决方案即“达尔文智能系统”，并声称将会落地到在线教育业务中加以应用。显然，这些举措正与丁磊在两会的建言遥相呼应。

有丁老板参与的会，或许已经开完了，但伴随着春意渐浓所滋生的新的期望，又姗姗来临。

对于创立22年的网易来说，毫无疑问已凭着丁磊的产品审美和独特的文化，在游戏、邮箱、电商、音乐、农业等领域打造出了一系列另辟蹊径的成功产品，成为中国互联网绕不开的巨头。

然而，在新的历史机遇面前，网易是否还能保持快速增长，这依然是摆在被誉为文艺富豪丁磊大叔面前的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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