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泽：亲历巴菲特股东大会-最后的困惑与启发

原标题：树泽：亲历巴菲特股东大会-最后的困惑与启发

（今天没有语音版:）

我们用一周时间和大家分享了在奥马哈，亲历巴菲特股东大会的见闻和感受。第一期节目，我们埋了一个梗还没有披露：巴菲特到底有没有一些具体的投资标准，但是他却多年来从未明说呢？在这次奥马哈之行的所见所想，给我们巨大启发-这个从未明说的标准，很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事情还要从那天去波仙珠宝逛街说起。

说到波仙珠宝，大部人可能没听说过，它可不像巴菲特投资的可乐和DQ冰淇淋那么全球风靡，这是一个在奥马哈起家的珠宝店，有趣的是巴菲特和这家店的缘分，是靠"相亲介绍的"。巴菲特极为钦佩的布朗金（B夫人）一手打造了北美最大的单体家具城-内布拉斯家具城，在80年代完成收购之后，有一天巴菲特就和B夫人聊天说，你们家族的经营管理实在是太有一套了！你有没有什么亲戚之类的，如果也像你这么能干，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B夫人眼睛一亮：还真的有啊，我们有个亲戚在做珠宝生意，要不我来"拉个群"?你俩聊聊？

巴菲特很可能过去就听说过这家珠宝店，奥马哈城的生意，他早就亲身观察了多年，只是他没想到，管理层是B夫人的亲戚，那么很有可能具备优秀经理人的家族基因。聊完之后，巴菲特确认了自己的判断，马上把波仙珠宝收入麾下。而后多年，他一直对这家珠宝店青睐有加，甚至老朋友比尔盖茨的婚礼，比尔太太梅琳达的钻戒，就是在波仙珠宝选购的。

说到珠宝店，大家可能会想到Tiffany，会想到各种大福、各种吉祥，我们也一直纳闷，巴菲特这么喜欢的波仙珠宝，甚至每次的桥牌赛和乒乓球赛都放在波仙来举办，可是为啥这个珠宝品牌却从未听说过呢？

来到实体店之后，我们顿悟，原来它是和家具城一样，是一个巨大巨大的零售商，在它的店面里面，你可以买到大部分主流品牌的珠宝首饰、钻石名表，你不需要再一家家的专卖店转来转去，就在波仙，一站式解决。波仙的逻辑和家具城很相似，都是依靠大量采购的规模优势，获得很低的成本，从而以较低的零售价和全面的品类获得了客户的青睐。

很多时候，生活中的决定性瞬间，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逛完离店一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下面的这一幕：

这张图中，你注意到了什么？ 你注意到里面的关键细节了吗？ 观察一下再往下看。

是Logo下面的那一行小字：The engagement destination for over 100 yea. （波仙作为订婚终点站，已超过100年）这让我大为困惑，B夫人家族来到奥马哈是在1930S，那么为什么这家店的历史却超过了100年呢？

这极大引发了我们的好奇心。顺藤摸瓜，搜集询问，我们终于了解到，这家店创建于1880s，而后B夫人和她的俄罗斯移民亲戚来到奥马哈后，都从事不同的零售业，她的亲戚在1930s买下了这家波线珠宝，开始了二次创业！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历史如此悠久。不过，它马上激发了我们更多的思考：这么古老的一家店，请问，你能不能举出来一个反例，巴菲特有没有投过一家非常年轻的公司？

我们开始自己考自己，大家发现，好像没人能举出反例来。

家具城，1937年创业，巴菲特1983家投资，历经将近50年；

喜事糖果1921年创业，巴菲特1972年投资，同样历经超过50年；

可乐，创立于1886年，巴菲特80年代末投资，历经超过上百年；

美国运通，创立于1850年，巴菲特投资于1964年； 历经超过上百年 ；

华盛顿邮报，1877年创立，巴菲特投资于1973年，历经96年；

GEICO，创立于1936年，算是一家"年轻"公司，巴菲特投资于1976年，历经40年；

（ 夜色下巴菲特的家）

于是，我们开始思考，这些企业都有着悠久的历史，按道理巴菲特应该早已熟知，尤其是像家具城生意，就开在他的家乡，按道理他早就知道，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才去投资呢？

我们相当的困惑，而且我们研究历史数据得出过一个重要结论： 大多数小企业必然长不大，大多数大企业必然会衰落。 这些历史悠久的企业，如果按照统计上的规律，必然会衰落啊，巴菲特等了这么久，正好等到要衰落了，他买入了？？

思绪到这里，陷入了短路的状态，一头雾水，问号各种上头。电光火石间，灵感和思路突然出现： 历史≠规模！ 宇宙中大多数事物，会陷入到增长的极限，多数大公司必然会衰落，就是因为"增长的极限"，正如北京和上海的房价，它不可能永远以20%的年化速度上涨，因为会遇到增长的极限。也正如恐龙的体积，正如当年古代的东西罗马帝国，他们都不可能永远增长，也是因为增长的极限。巴菲特也常说，你给我100万美元，我能轻松实现50%的年收益率，可是这个收益率，几千亿规模的伯克希尔，是完全做不到的，以上案例都是因为， 规模就是会触发增长的极限，这是无法突破的宇宙宏观法则。

我们突然发现，增长的极限，与历史悠久，完全不矛盾，在巴菲特出手投资的时候，这些公司其实恰恰都是"小公司"，但是却拥有悠久的历史。你会发现，在当今仍存于世的那些动植物活化石，那些历经上亿年至今，仍然存在的生物，基本都是小生物，而大型动物，都很难跨越历史的宿命和增长的极限。

如果说小公司可以打破这个悖论，那么问题在于，为什么一定要观察那么长的时间呢？

在一次采访中，二人组谈到过一个有趣的事情，记者问他们，假如在1886年你们会投资可乐吗? 芒格坚决否认，他说，我可不知道这种看起来像药的，怪怪的东西人们当时会作何反应。巴菲特马上补充：当时我们肯定不会投。

由此，我们就接近于推断出，那个很可能真实存在，二人组却没有明说的标准：要历经时间和历史的考验、他们从来不投没有见过的东西。

这里面，没见过的意思是说，经过时间的观察、考验，历经各种状况和环境的变化，它是如何应对，如何演化的。在经历了种种考验和测试之后，它能够达标，那么在不确定的未来，它就依然大概率保持优秀。（并不是说越老就一定越好，而是说越老它历经的种种不同情况考验的可能性更大。）

这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启发，投资就是要去判断未来。而未来的演化，需要收集足够多的信息，演化路径也无法穷尽分析，假如你不具备洞若观火的判断力和天赋异禀的洞察力，那么判断未来，你能有的唯一办法，就是去收集和评估"历史记录"。你会发现，二人组早已承认自己也是"普通人"，他们放弃了那些"太难"的六英尺栏杆的投资机会，他们确保一家公司或一名经理人，拥有优秀的历史记录，去大概率的成就未来。

最近大家开始关注到巴菲特投资了亚马逊，包括前两年投资的苹果，你会发现，这两家公司完全通过了历史记录测验。当年创业刚出来的时候，巴菲特一定不会投，当他们已经用事实积累了优秀记录，当他们已经能从容面对各种情况，当概率的天平开始倾斜，即使赔率一般，最终二者相乘，也会是一个漂亮的回报率。更何况，亚马逊虽然资本开支巨大，然而其现金流更胜一筹，于是每年自由现金流都是高速增长，如果未来10年，亚马逊自由现金流年化增速能达到15%，那么9000亿美元市值就真的不贵，这根本不是PE、PB能够告诉你的，投资如果能简化到一个指标就行，那还哪有什么巴菲特和芒格。

最后，我们也有一些小小的困惑没有答案。喜诗糖果，一家如此优秀的公司，可是大多数人压根没听过，为什么呢？而远远比他年轻的星巴克，却早已开遍大街小巷，喜诗为什么没做到呢？ 北美最大的单体家具城，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第二家、第三家分店，都迟迟开不出来呢？他们和亚马逊的竞争策略正好相反，亚马逊是拿出真金白金，疯狂投资，打造竞争优势，而糖果和家具店都把现金汇到了奥马哈总部，如果没有被收购，他们的今天会更好吗？假如当年亚马逊"小小年纪"就被伯克希尔收购，现金全部汇往奥马哈，那它的今天又会是什么处境？

我不知道这些问题有没有答案。就像游戏里每一把重来，都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但是每个人的人生，你却只能经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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